清同治五年(1866年)六月二十五日，左宗棠为实现中国海防自强，在福州马尾设立船政。船政集造船、教育为一体，以组建中国第一支近代海军为目标，其辉煌历史孕育了优秀的船政文化。一百多年来，船政文化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。不过，笔者通过史料、船政老照片等考证，发现被学术界经常引用的:民国15年(1926年)福州船政局改称“海军马尾造船所”，民国巧年福州海军学校改称“马尾海军学校”及民国6年福州海军学校第一、二届转人烟台海军学校就读等三处有误。其实，民国19年福州船政局改称“海军马尾造船所”，福州海军学校从未更名为“马尾海军学校”，福州海军学校第一、二届转人烟台海军学校就读时间、人数尚有待进一步考证。现将考证结果陈述如下，不揣i}陋，求教于方家。

　　一、1930年福州船政局改称“海军马尾造船所”

　　民国元年(1912年)船政定名为福州船政局，由福建都督管辖。次年归海军部，后福州船政局改称海军马尾造船所。至于什么时间福州船政局改称为海军马尾造船所，历来说法不一:韩仲英著《福建船政的回顾》写道:“一九二六年陈(注:陈兆锵)才被调任为江南造船所所长，陈离职后，福州船政局改为‘海军马尾造船所’，由原工务长马德骥升任所长”。①这一说法在船政史专著、论文中被经常引用。而周日升著《福建船政局述略》②则说“1928年，船政局改为造船所”。陈书麟著((马尾船政局、厂及学堂的沿革》又说“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，福州船政局再改名为‘马尾海军造船所’。”③再如张侠等合编的《清末海军史料》写到:“民国18年(即1929年)，国民党海军部成立后，整理造船机构，改名为马尾造船所”。④经查民国海军部公报室编辑的((海军公报》，以上时间值得商榷。

　　民国18年(1929年)12月14日，海军部第373号训令安排韩孟杰等8名派往江南造船所等三处办事，令“厦门海军船坞总办叶芳哲，海军江南造船所所长马德骥，福州海军船政局局长袁晋”⑤给予接收。厦门船坞在民国13年改称为海军福建厦门船坞。江南造船所在民国16年更名为海军江南造船所。可见，民国18年仍称为船政局。

　　民国19年(1930年)4月5日，海军部第140号iJl}令，通令海军部直辖各舰队各机关各舰艇等，“遵知事福州海军船政局名称著改为海军马尾造船所，除另行颁发关防并分行外，合函令，仰即便遵知照此令”⑥，同年4月7日，海军部训令第141号，命令海军马尾造船所所长袁晋更换关防及旧关防截角缴销等事宜，“遵事查福州船政局现经改名为海军马尾造船所，原有关防已不适用，兹刊就木质关防一颗，文曰海军马尾造船所之关防合行随令颁发，仰即遵照抵领启用具报并将旧关防截角缴销为要，此令计发木质关防一颗”⑦。同时，《海军公报》在民国19年4月5日前提及福州船政局职务均为局长，后才以所长命名。民国22年2月海军部公布“海军马尾造船所暂行编制表”⑧及“海军马尾造船所暂行组织条例”。⑨上述史料可推断:“海军马尾造船所”是在民国19年4月5日正式改称，同年4月7日颁发“海军马尾造船所”新关防。

　　二、福州海军学校从未改称“马尾海军学校”

　　民国巧年(1926年)海军制造、飞潜两校并人福州海军学校，改称“马尾海军学校”—这一说法曾被学术界广泛引用。但经查证，福州海军学校从未改称“马尾海军学校”。

　　民国2年(1913年)10月，船政学堂前学堂更名为福州海军制造学校，后学堂更名为福州海军学校，直属海军部。民国7年创立福州海军飞潜学校。民国巧年3月8日，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建议将海军学校、制造学校、飞潜学校三所学校合并，校名仍沿旧名，同时更改学制并为海军部采纳。“查制造、飞潜两校现均移往海校，莫如即将三校学生改并为一校仍名曰海军学校”(图1)，并述及学校校名皆省略“福州”，“合并后仍名海军学校”应是“福州海军学校”。民国19年1月20日，海军部公布了“海军学校规则”⑩。同年ro月，海军部公布“海军学校办事细则”，在细则中指出“本校暂设马尾定名海军学校”，且“本细则公布后所有前福州海军学校暂行规则废止”。⑧同年4月1日，国民政府任命夏孙鹏为“福州海军学校校长”⑩。民国20年海军学校训育主任陈志呈请海军部“颁换关防更改校额并拟于文函封面之校名改冠马尾二字”。，同年5月巧日，海军部答复不允，仍“呈悉该校名称暂仍其旧”。即福州海军学校。民国20年11月5日，海军部正式颁发“海军学校关防”，令旧关防截角缴销⑩。可见，校名是从“福州海军学校”正式更名为“海军学校”。这一名称的更改从杜锡硅的任职变化可以得到进一步佐证。

　　杜锡硅在民国19年(1930年)8月1日已由国民政府任命为海军部福州海军学校校长⑩，福州海军学校更名后海军学校校长一职编制是少将衔，因杜锡硅已任上将要职，民国20年12月，海军部则聘杜锡硅为上将高等顾问并兼理海军学校校长。。这一聘任因海军部未向行政院备案，“国府尚无案可稽”⑩。民国23年海军部向行政院呈请“海军学校校长杜锡硅因病出缺，请以朱天森继任”颇费一番周折，从中更能说明“福州海军学校”从未改称“马尾海军学校”，而是直接更名为“海军学校”。

　　民国23年’(1934年)2月17日，行政院对海军部第853号训令，“前据呈为海军学校校长杜锡硅因病出缺，请以朱天森继任等情到院。当经函请，国民政府文官处转陈分别任命备案去后，兹准复开:查杜故校长任命时，其名称为海军部福州海军学校校长，并非海军学校校长，此次将海军部福州五字删去，海军部当有根据，但国府尚无案可稽，经陈奉主席谕，‘先函行政院转伤查明以凭办理’等因;相应函达查明，转伤查明见复。”⑩同年2月26日，海军部上呈行政院对此作出说明“遵查前于二十年十二月间，呈报该校长，仍支本部高等顾问薪棒时，另由部令，派其兼理海军学校校长职务，藉示优异，至本部所属之海军学校，现在只有福州一处，所以颁发该校关防，亦未经冠以地名各在案。”

　　综上可证，民国巧年海军制造、飞潜两校并人福州海军学校，名称仍为“福州海军学校”。民国20年11月“福州海军学校”正式更名为“海军学校”，且一直沿用至民国35年，从未改称为“马尾海军学校”。。

　　三、福州海军学校第一、二届转人烟台海军学校时间、人数待考证

　　烟台海军学校(以下简称烟台海校)是清末至北伐统一前培养海军军官最重要的一所学校。海军当局鉴于急需人才及经费紧张等原因，从其他海军学校抽调学生到烟台海校就读，福州海军学校也不例外。福州海军学校在民国元年(1912年)招收航海60名编为航海第一届，民国2-3年间，招收60人编为航海第二届，此两届学生先后转人烟台海校就读，对于转出情况有不同说法。沈天羽主编的《海军军官教育一百四十年(1866-2006“烟台海校大事记”中写道“1917福州海军学校航海第一、二届傅成等先后转人该校就读”⑧，刘传标编纂《近代中国船政大事编年与资料选编》中提出，"1917年福州船政系列学校合并，海军学校驾驶班并人吴淞学校，后编人烟台海校第十二届(60名)与第十三届(54名)”。。福建船政学校史志编纂委员会主编《福建船政学校校志》写到，福州海军学校“1915年后，海军学校航海第1, 2届先后整班转吴淞海军学校学习，航1届转吴淞海校编烟台海校12届，1913-1914年招生的航2届转吴淞海校编烟台海校13届”气

　　据考证，民国4年(1915年)或民国6年福州海军学校航海班第一、二届学生转人烟台海校就读时间都不正确。傅成为烟台海校第十二届毕业生，民国5年已完成烟台海校三年的校课。其保存有民国5年7月烟台海校颁发给他的修业文凭证书(图2)，为此提供实物凭证。民国4年烟台海校改为海军驾管预备学校，学生在校三年卒业。傅成民国5年校课毕业即可推算其在民国2年人校就读，与他的回忆录中明确提到:自己是民国元年考人船政后学堂，次年转烟台海军学校就读相符。烟台海校第十三届民国6年毕业，应在民国3年人烟台海校就学。

　　再来探讨转人学生的人数问题。《福建船政学校校志》一书中提到“海军学校航海第1, 2届先后整班转吴淞海军学校学习，航1届转吴淞海校编烟台海校12届”。根据路客(傅成的儿子)所写回忆其父文章—“烟台海军学校忆往”讲到福州海校第一届十三名学生转人烟台海校第十二届，而这十三名学生名单中存疑。文中讲到“傅成先生在民国元年(1912年)考入马尾海军学校就读同时，位于山东的烟台海军学堂，已正式更名烟台海军学校。然而学校有学生不足之豫，所以北京海军部在民国2年(1913年)派员到马尾海军学校选拔十三名学生转学烟台海军学校。我的父亲也是十三名学生之一，与其他十二名学生梁同怡、薛家臀、陈长卿、吴际贤、林恭蔚、甘礼经、林峰、林惚如、张秉桑、郑斓汉、郑震谦、林良缪，在同年秋天到达山东烟台”。但是，这13人名单中，梁同怡、薛家臀、陈长卿、吴际贤等4名是烟台海校航海班第十一届毕业生，其余是第十二届毕业生，这缘由回忆录中未述及。而许季超著《关于烟台海军学校的回忆》中写道“薛家臀是本校所招新生”⑧。再如，烟台海校第十三届54名毕业生中，周应媳回忆其是民国2年在吴淞商船学校就读，因学校解散，由萨镇冰介绍转学烟台海校⑥。曾国晨于宣统二年(1910年)就读于北京豫章学校，民国2年人烟台海校。可见，烟台海校第十三届毕业生也不是全部由福州海校学生转人。民国巧年福州系列学校合并后重新编制，福州海军学校航海班第一届毕业生于民国19年毕业，与此航海第一、二届无任何联系。故福州海军学校民国元年、民国2-3年间招收的航海班学生是否全班或部分转人烟台海校，目前未发现任何文献能够说明.有待进一步考证。